102 江蓋世著《我走過的台灣路》 第六章 曙光 中共拒絕簽證 下

江蓋世著《我走過的台灣路》

第六章  曙光  

6-2  中共拒絕簽證(下)

102  D4303<獨立>_彩墨宣紙_江蓋世(2015)

102@1988年8月17日,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兵介仕、蔡文旭、江蓋世,在東京中國大使館前,靜坐示威,宣揚「台灣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」,遭日本警方以「違反交通條例」驅離現場。

102@ 1988年8月17日,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兵介仕、蔡文旭、江蓋世於台灣同鄉蔡岳廷(左一)陪同之下,前往東京中國大使館前,靜坐示威,宣揚「台灣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」,蔡岳廷擔任翻譯,從旁協助與日本警察溝通。

102@ 1988年8月17日,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兵介仕、蔡文旭、江蓋世,在東京中國大使館前,靜坐示威,宣揚「台灣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」。01



  八月十七日下午三點,一位台灣同鄉蔡岳廷陪同我們三人,前往東京的中共大使館,我跟兵介仕兩人要申請進入大陸的簽證。蔡文旭的部份,因為他沒有被中共列入黑名單,早在美國就拿到中共的入境簽證了,因此,就只有兵介仕與我的簽證就夠了。


       我們一到那裡,嚇了一跳,怎麼跟台灣那麼像呢?
       日本警方動員了將近五、六十名的警察,站在中共大使館前面,而在大使館前,又擺了拒馬,拒馬的後面,還出現一輛鎮暴車。我們跑遍了全美,也享受不到這樣的「禮遇」啊,日本警方太大驚小怪了,竟然派出大批警察,嚴陣以待!
  我們一走到大使館前,一位警官趨前就用日語問我:
  「你們有多少人?」
  旁邊的蔡岳廷為我翻譯,我知道意思,就伸出兩個指頭,答道:
  「兩個人。」


  那位警官,看到我伸出兩根指頭,先是睜大眼睛,又皺起眉頭,然後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苦瓜臉,我看看他,再看看背後一大群身著深藍色的警察,我這才會意了過來,喔,大概是他們的情報判斷錯誤了,以為我們這一場示威有數百個人要參加,原來,才只有兩個人!接著只聽到那位警官與蔡岳廷,他們兩人嘰哩呱啦講了一大堆日語,我都聽不懂。一會兒,就看到那位日本警官露出笑容,然後,他下令撤退,只留下十幾位警察在現場。現場的情勢緩和了下來,也輕鬆了幾許,我就用了幾句現學現賣的日語,向那位警官及身旁的警察們問好:「各位,辛苦了!辛苦了!……」


  我們跟日本警方的關係緩和了,可是中共的大使館依然大門深鎖,我記得那時有一位中共的「書記」吳金鎔,他走出來,很明確的告訴我,因為我主張分裂國土,違反他們的政策,所以拒絕我進入大陸。


  他這樣明白乾脆的表示,我倒蠻欣賞的,總比起美國某個中共領事館人員,編那句「交通緊張」的說詞,來得簡潔扼要。


  接下來,我就跟兵介仕坐在大使館大門口,然後,把我們準備好的黃色長布條,上面簽滿了全美各地海外台灣同鄉的簽名,聲明台灣人民的台獨思想自由。我們把那張布條鋪在地上,好讓現場的記者能拍照,可是,一位日本警官,手腳出奇的敏捷,一個箭步,手一揚,馬上就把我的布條搶在他的手中,那位警官就跟蔡岳廷抱怨,我們在那裡展示布條,讓他們很為難,然後他又很有禮貌的把布條捲好,再還給我。


  好吧,既然布條打不開,於是我就身穿甘地精神綠背衫,與兵介仕一起靜坐在中共大使館門口,背對著他們的拒馬與深鎖的鐵門。那個帶隊的警官,個子矮小,講起話來,宛如連珠炮,他看到我穿那件綠背衫,還特地盯著我胸前的「甘地精神」四個字,可惜,我只會簡單的日語,只能透過翻譯,和自己的比手劃腳向他說明,「甘地精神」四個漢字,是什麼意思。


  我們平安無事,坐了十幾分鐘,那位警官又走過來,要求我們離開,我想向他解釋,我們這是和平的示威,而且只有兩個人,根本就沒有妨礙交通……,可是,我話還沒說完,他馬上下令,叫警察蜂湧而上,強把我們兩個人,驅離現場。唉,真是國情不同,美國可以,日本卻硬梆梆的。


  我想,畢竟這裡是東京,而我們也沒有依規定向警方申請示威,我也不應給日本警方太多為難,所以他們一推擠,我們也只好乖乖的讓他們推離現場,一直推到離大使館五十公尺外的地方。到了那裡,我跟兵介仕、蔡文旭三人商量一下,就決定今天的活動到此為止。畢竟,我們示威的對象是中共,而不是日本警察。於是,我就回過頭來,一一的跟日本警察握手,並表示抱歉,為了我們的示威,增加他們的勤務,他們也個個咧著嘴,微笑以待。


  事後,我才知道,日本警方是依照「違反交通條例」,而強迫我們離開的。


  在這裡,順便一提,我們想要去中國大陸,但中共一再的拒絕我們,因為我們是台獨份子,而同樣是在東京,當時世台會會長李憲榮,以及兩位主要成員黃文雄和何康美,他們三人,於八月十七日,向亞東關係協會駐東京辦事處,申請回台加簽,也碰了一鼻子灰。李憲榮等人,追問辦事處的人員為什麼不給回台加簽?他們都表示不知道。當然,政治圈內的人都知道,李憲榮等人,他們在海外主張台獨,而一九八八年的世界同鄉會,就在台北召開,國民黨當局說什麼也不讓這位身為世界台灣同鄉的龍頭,返台主持會議。


  我們跟李憲榮他們,在東京的一家旅館碰面,大家聊聊,互相交換一下海內外台獨運動的心得。說來也真諷刺的,長期以來,國民黨政權與中共政權,是漢賊不兩立,一個說過要反攻大陸,一個說過要血洗台灣,可是碰到台獨的議題,水火不容的敵人,竟成「死忠兼換帖」的兄弟,打擊台獨,口徑一致,步調一致!


  在東京待了幾天,我們轉往京都中共的領事館,也是碰了一鼻子灰,在那裡,我們可真糗大了,因為臨時請不到台灣的同鄉陪同,就只有我們三個人,自行前往。結果,他們還是派出一堆警察來,但接下來的畫面,可想而知了,我們三個人都不會日語,現場警方沒有人會英語,我們只能比手劃腳,頻頻的說:


    「あの……あの……
     すみません……すみません……」


  而日本警方,他們你看我,我看你,而帶隊的警官,更是緊皺眉頭,非常緊張。他不是緊張現場有什麼肢體的衝突事件,他緊張的是,我們雙方的溝通,根本就是「雞同鴨講」!那位警官,講了一堆,而我們猛搖頭,我們講一堆英語,他也搖頭。他氣極敗壞了,額頭猛冒汗,又別無它法!大家耗了半個鐘頭,他們終於叫來一個會講中文的外事警察,來做我們的翻譯,我們雙方才如釋重負,開始溝通……。當然,最後的結論,仍然一樣,中共拒絕給我們簽證,我們在他們的大門,也進行短暫的示威,然後就被警方,很有禮貌但立場堅定的,把我們推離開現場,不准我們在中共領事館前示威。


  京都之行結束,我們終於完成了歷經兩個月,橫跨美、加、日三國的「台灣自救之旅」。我跟兵介仕都拿不到中共的簽證,不得不放棄北京天安門之行。那時,透過越洋電話,家人告訴我,「六一二事件」即將在八月三十日開庭,因此,我們便提早幾天,在八月底之前,搭機返台,好讓我如期的出庭。


  這一波運動,一開始大膽的計畫,海外繞了一趟,然後直奔北京天安門示威。當然,結果是,美、加、日三國順利完成既定行程,而天安門之旅的計畫,則一再的碰壁。事後回想起來,當時我們三人,實在太天真了,高估了自己,低估了中共政權,別說是人站在天安門廣場,拿起示威大布條,光是往中國的飛機,我們根本就無法踩上一步!


  天安門示威的目標,雖然沒有達成,但這趟巡迴海外的「台灣自救之旅」,卻讓我開拓了國際的視野,讓我了解,台獨的議題,不應侷限在島內,只是跟國民黨政權,舉舉標語,喊喊口號,或被抓被關,那是不夠的,我們還要把台獨的議題國際化,也就是讓台獨的議題,成為全球政治舞台上的一項重大議題,從而爭取與國,擴大台獨運動的國際支持層面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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