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1 江蓋世著《我走過的台灣路》 第六章 曙光 中共拒絕簽證 上

江蓋世著《我走過的台灣路》

第六章  曙光 

 6-2  中共拒絕簽證(上)

101  T60203P1<飛越海外>(局部)_彩墨宣紙_江蓋世(2014)

101@ 1988年8月16日,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江蓋世、兵介仕、蔡文旭參加「在日台灣同鄉夏令營」舉辦的座談會,會場請台灣同鄉簽名支持「台灣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」,東京,日本。

101@ 1988年8月16日,,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江蓋世(中間)、兵介仕、蔡文旭(左一)參加「在日台灣同鄉夏令營」舉辦的座談會「討回台灣人返鄉的權利」,東京,日本。

101@  1988年8月2日,海外「台灣自救之旅」,舊金山。左起洪基隆、江蓋世、兵介仕、不詳、楊宗昌。江蓋世等人手持的布條,以中英文書寫著「台灣人民有主張台灣獨立的自由」,他們拿著這布條巡迴海外,尋求海外台灣同鄉連署支持。

101@  1988年8月6日至8月9日,海外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溫哥華。當地台灣同鄉會張邦良等人,籌劃了一場演講會,蔡文旭、江蓋世、兵介仕(由左至右)三人出席,分享台灣民主運動現況。01

101@  1988年8月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、,靜坐者左起江蓋世、兵介仕、蔡文旭

101@  1988年8月中旬,「台灣自救之旅」三人行,夏威夷。參加彭明敏所主持的「台灣人公共事物協會」年會,左起江蓋世、蔡文旭、彭明敏、兵介仕。



  一九八八年七月五日,我們去參加美東夏令營。我原本想好好的發揮一下,沒想到卻病倒了,持續高燒卅九度,還好,我的一位好友楊明昊醫師,他住在紐澤西,親自照顧我,見我高燒不退,還送我去急診,後來,我看病情無法立即好轉,只好取消了美東夏令營的行程,再回到紐澤西,住在楊明昊的家裡養病。


  「抵抵仔踏出第一步,就馬上破病,這是欲按怎才好咧?……」我躺在床上,昏睡了兩、三天,心裡非常憂慮。


  熬了將近一個禮拜,燒才退了,不過身體還是很虛弱,想到往後的行程,許多地方已經安排好了,我不想一延再延,弄亂了別人幫我安排的行程,於是跟兵介仕講,「我們走吧,我還是得熬下去。」還好我當時年輕,生了一場莫名奇妙的大病,雖然體力跌到谷底,還一路飛來飛去,奔波全美,我還是順利的完成全程。沿途,我們到舊金山、洛杉磯等地,向中共的領事館申請簽證,結果,只有蔡文旭的簽證下來,而我跟兵介仕的簽證,他們就不給我們。為什麼呢?原因是蔡文旭晚來一步,而我跟兵介仕的台獨立場,早已上報。


  我記得有一次,同鄉陪我們,到某地的中共領事館申請簽證,我填妥了申請表格,然後跟護照放在一起,交給中共辦簽證的小姐。她拿了進去,我們就開始等。奇怪,現場也沒有多少人申請,為什麼等了將近二十分鐘,沒有下文呢?我正想追問,只見裡面一位男性的職員,拿著我的護照,走了出來,他堆著笑臉,跟我解釋道:


「對不起,江先生,我們沒有辦法給你簽證。」
「為什麼呢?」
他臉上略帶尷尬,愣了一會兒,回答道:
「是這樣子的,最近大陸交通很緊張,您以後再來好了。」
我一聽,就迷糊了,這是什麼理由,「交通很緊張?」本想再追問,但,一旁的一位台灣同鄉,拉著我向我示意,「走吧,走吧!」。


  出了門,我問了同行的同鄉,才知道,他們講的「交通緊張」,就是我們在台灣所講的「交通擁擠」,我聽了他的解釋,不禁笑了出來,中共的領事館人員,也真幽默,他們大可明講,「你是台獨份子,我們不能給你簽證!」,卻反而拐彎抹角,說個什麼「交通很緊張」的詞句,嘖,這個外交詞令,也真高明!


  我們跑了幾個城市的中共領事館,統統遭到拒絕。一位朋友告訴我:


  「別以人家不知道你們,他們情報可做得好呢!雖然中國大陸歡迎台胞去大陸走一走,可是,對於台獨份子,他們可恨透了,透過電腦連線,你早就成了他們的黑名單了,不管你到那裡申請,他們才不會給你簽證呢!」


  七月二十九日,我們與蔡文旭於舊金山會合。眼看北京天安門之旅,大概無法成行,有一天深夜,我太累了,先去休息,兵介仕與蔡文旭兩人私下聊聊天。兵介仕慎重其事的跟蔡文旭講:


  「阿旭,我看按呢,我甲蓋世,攏拿無阿共的簽證,你抵抵仔來,伊們嘸識你,所以你去簽證,那簽落來,你家己一個,飛去北京,阮兩人佇東京甲你接應……無者,咱一路行千里,就達無到目標……。」


  結果呢,這輩子第一次出國的蔡文旭,被兵介仕這一席話嚇壞了。


  後來,蔡文旭告訴我們兩人,他那夜憂慮得輾轉反側不成眠,我聽了後,不禁大笑,我就跟蔡文旭說:


  「那有可能?放你一人去北京送死,阮兩人佇東京看戲?……彼是兵仔跟你開開玩笑啦!哈,哈!……」


  我們離開舊金山之後,就一路往北走,先到西雅圖,再去加拿大的溫哥華。我們抵達溫哥華時,受到當地台灣同鄉會的熱烈歡迎,尤其是張邦良,他為了我們的演講會,積極籌劃,動員了不少人來參加。一九八七年夏天,我們巡迴全島時,不少溫哥華同鄉聯名寫一封信給我,支持我們的行動。


那場演講會中,我特地拿出他們連署的那封信,向同鄉們說:


  「阮尚孤單的時陣,恁連署寫批乎阮,今仔日,我將這張批,夾佇我的皮包內,千里路途,專程來到溫哥華,來向恁感謝,下面,我就將連署的人名,一個一個唸落來……。」


  當我唸名字的時候,因為一時情緒激動,手拿著信,有點發抖……,唸完了,我一看台下,有些同鄉的眼眶已經濕潤了……。


  我是一九八七年收到他們的信,一年之後,我飛到千里之外的溫哥華,來當面向他們感謝。患難中相助的感情,最是叫人難忘。


  我們離開溫哥華,本來要到加拿大東岸的多倫多,但路途太遙遠了,經費不足,不得不取消,轉往夏威夷,參加彭明敏所主持的「台灣人公共事物協會」年會。


  一九八八年八月十六日,我跟兵介仕、蔡文旭三人,飛抵東京,展開我們日本之行。我們一下了飛機,走出海關,我就感到情況有點不太對勁,怎麼有幾個陌生的日本男子,在一旁緊緊跟著我們。


我只好問來接機的一位日本台灣同鄉會成員:
「伊們是啥米人?」
那位同鄉答道:
「咱遮的中文報紙,講恁欲來,想欲去亞東關係協會甲中共大使館抗議示威,所以,伊們就派人來隨恁。」


  這是我這輩子首度來日本,我不太清楚日本人的政治作風,經過同鄉的解釋,我才了解,美國太大了,也自由慣了,演講示威隨你,只要你不妨礙別人,可是,日本就不一樣了,處理有關中共的問題,他們就比較敏感。


  八月十六日,我們先參加「在日台灣同鄉夏令會」,會中,我們主持了一場座談會,主題是「討回台灣人返鄉的權利」。當時的情形是這樣子,許多早年留學日本的台灣菁英,因為從事台獨運動,被列上了黑名單,使得他們二、三十年來,只能在日本唱著「黃昏的故鄉」,卻親吻不到故鄉的泥土……。


這些黑名單人士,如前世台會會長郭榮桔博士、台獨聯盟總本部主席許世楷博士、《台灣四百年史》作者史明、台獨聯盟日本本部主席黃昭堂、金美齡教授、連根藤博士……。什麼是黑名單?他們就是活活的歷史見證,他們就站在我的面前,用著最親切的母語與我交談,所談的就是台灣,但長期以來,因為他們的思想,不容於台灣的統治當局,只好長期在人家的屋簷下,繼續推動台灣的獨立運動。


  一到了日本,除了參加演講會之外,我們又展開馬不停蹄的拜會活動,從這些前輩的口中,聽到他們的心路歷程,更加堅定我們的信念:


「台灣人民有權走台灣路!」


(未完待續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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